昨天上午10点,社区派车送我去医院。我要给驻守在医院的妻子送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前一天晚上我把要带的物品全部装进那个红色的背包里,里面有火锅底料,妻子说要给同事做火锅吃;袜子我只找到了一双,我把女儿的袜子带给妻子了,每次买回袜子,母子俩均分。这个背包妻子跟我登山时用,她出差时也用。妻子半个月前去医院时只有身上穿的那条粉色的碎花长裙,以为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家。半个月过去了,疫情没有结束,归期自然未定,我跟社区工作人员联系了好几次才约好的时间。车上同行的有三个人,一个人是社区工作人员兼司机小马,另外的两个人是要去铁路局。车辆先到了铁路局,两人先下车了,车辆继续前行,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妻子所在的医院。我问小马忙不忙,他说疫情爆发以来,他要么在车上,要么在办公室临时休息的床上。我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还要劳驾他专门为我的事情跑一趟。他说没事,老百姓的事情就是这样的,琐碎、突发、紧迫。他又说医生在一线守护着这座城市,这是他应该做的。他给妻子打电话说车马上到了,让她下楼赶到大门口。小马问我等人的时间超不超过10分钟,要是超过,建议我下车后就在医院大门口等他从其他地方接人返回时再接我。我说用不了10分钟,东西送到就返回。
车子到了医院大门口,我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朝着大门口走来,像个胖胖的北极熊。我肯定她就是妻子,因为臃肿的防护服唯一遮挡不住的就是妻子走路的样子。我自信地朝她挥手示意,她也朝我挥手,并且朝我跑了起来。隔着防护面具我看到了妻子的脸,她在高兴地笑。妻子高兴的时候总会这样睁大眼睛笑。我把背包举过栅栏门,递给妻子,随后把一个手串也递给她。这个手串是用碧玉做成的小平安扣串起来的,我和妻子都戴过这个手串,妻子戴的更多一些。妻子把手中的一个蓝色手提袋举过栅栏门递给我,里面装得全是她在医院食堂里给女儿买的零食,有蝴蝶酥,烤包子,各种小点心,还有一些袋装食品。妻子说卤制品中午食堂才能做出来,所以没有买。妻子说上午她已经抽调在传染科工作,要持续工到疫情结束。说完这些,妻子让我赶快上车,说别让社区的车等得太久。
我给妻子说了声“再见”转身上车,在车门关闭后,我隔着车窗再次看到穿着防护服的妻子英雄的样子下隐藏着的只有我能感知到的她的孤单。我不停地向妻子挥手,我只看到她站在原地朝着车子离去的方向默默回望,而她并未向我挥手。因为她看不到我。车窗摇不下来。在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我和妻子经常走路的空旷街道。我心里默默想象妻子戴上手串后的心念。我去医院之前没有告诉我要带那串平安扣手串。